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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例奇特的咯血引发对“孝”的思考

一例奇特的咯血引发对“孝”的思考咯血对一位内科医师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一种临床症状，公众也是比较熟悉，用医学专业的话来说，咯血是指喉部以下的呼吸器官(即气管、支气管或肺组织)出血，并经咳嗽动作从口腔排出的过程。但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再也普通不过的一种临床表现，怎么也没想到会隐藏着一个惊人的秘密，引发对孝的思考。

大约在一年前，一位非常善良的安徽男性老人，来到我院的急诊科，今年78岁了，自己诉说，最近几天又咯血了，自己有这病从年青时就有了，经常隔三差五有类似发作，陪他来看病的三个儿子也非常着急，三个儿子衣着都非常得体，且非常有礼貌，因为母亲早逝，是父亲把他们兄弟四人一把屎一把尿，又当娘又当爸，辛辛苦苦把他们养大，老家在安徽农村，现在他们生活好了，把老爸接到宁波住，想不到又发病了，在安徽农村条件比较差，这个病没有一直没彻底治好，这次在宁波，希望医生好好治治他们爸爸的病，不管多少钱，能彻底治疗好他爸的病，花多少钱都愿意。在现代金钱至上的社会，有多少子女能像这几位儿子，见过有钱天天在外花天酒地的，一到老人生病，儿女推三推四的有的是；见到过年青时被打成右派，妻子与他离婚，近九十岁临终前，想见一下亲生的女儿（已当大官），就是不肯见老爸一眼的（见本急诊医生值班日志二-------春节的冷与暖），当今中国，这个充满铜臭社会，道德只停留在口头上，有这样孝顺的儿子真是不多，况且来自安徽边远的农村，让我们肃然起敬。

住院后，急诊CT发现两肺多发性支气管扩张，诊断是明确，立即给予止血等规范治疗；支气管扩张，多由年幼或年青时得了肺部感染或麻疹之类疾病，因经济等原因没有得到及时治疗，造成局部支气管破坏或遗留疤痕，发育后随着肺也同步长大，人出生时肺泡有的3000万个，到成人增加到3亿个，原来病变部位就会出现扩张或狭窄，打个比方，像一个老城市的小路，一旦车多人多，很容易出“交通堵塞”，每当感冒咳嗽、局部发炎或用力时就非常容易反复出血；住院期间，四个儿子轮流值夜，问寒问暖，个个对老爸非常关心，总是给他老爸买最爱吃的……，让我们科的医护人员看在眼里，羡慕在心里，说实在，我们当医护人员都是做不到的（忙于医疗工作，都是不孝之子），对这位老人我们也特别在心，当是尽孝了；时间在一天天过去，病人的咯血情况一点都没有好转，该用的药都用了，且每天的咯血量在不断增加，我们很着急，四个儿子更紧张，不断地来问病情，希望我们好好治疗，我们也在不断思考，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？难道是几十年的病这次越来越重了？真的到了疾病的晚期？以前支气管扩张大出血病人遇到多了，也有大量咯血死亡的，但似乎该患者好像还有什么没有解决的问题，每当医护人员去安慰这位善良的老人，老人话不多，总是说谢谢，一点也没有对我们的治疗不满意的意思，每当老人又一次说谢谢，都对我们是一次心灵的震撼，让我们忐忑不安，难道是文化差异，沟通存在问题？还是一位本份老实的老农本身上固有的朴素的美德？

到了第五天咯血越来越明显，对药物治疗咯血不止最有效的治疗方案有二：1、手术：因为病人年龄太大，病太广泛，两肺都得手术，手术方案是不可取的；2、介入治疗（通过腿上插一根导管，到肺血管里，找到出血部位，阻塞出血部位以达到止血的目的）；因为扩张血管太多，呈网状，阻塞一处，血就会通过血管网，流向另外部位，会再次出血，介入治疗也不可行。为了对这位善良老人安抚，我科的胡炜科医师单独来到病人旁，非常耐心安慰了老人，但老人这次一改往常的表现，开始一言不开，神情非常严肃，接着就慢慢流下了眼泪，低声说，我真对不起医生，也对不起我儿子，这时才就感到似乎有什么隐情，面对这种情景，胡医师只有轻轻说了声没有什么对不起，医生与患者都沉默了很久，似乎空气凝固了，最后老人慢慢轻轻地说，想告诉医生一件事件，做了对不起我们医生的事，这几天你们对我这么好，不想再隐满了，但希望医生不要告诉他的儿子，对于这样一位善良的老人，我们有什么理由拒绝呢？这也是我们医护人员必须做的，又默默等待了很久，老人一边流泪，一边慢慢告诉医生真相，他本生活在安徽，四个儿子现在都在宁波工作，事业有成，二个儿子还开了自己的公司，四个儿子都很孝顺，儿了们想我年纪大了，不想让一人生活在农村，所以一定要他来宁波生活，说实话自己真不想来，到了宁波后发现儿子住着房子都很大，房间里什么都有，但一到白天自己一个人在大房子里，没有什么人可以讲讲话的，在这里又没有一个朋友，还不如在农村，有邻里老哥小弟可以玩玩，自己又没有办法拒绝儿子，所以自己想不开，吃了老鼠药，又反复说对不起医生，对不起儿子，再次希望给老人一点面子，不要告诉他儿子，胡医师一边安慰老人，同时再次肯定地告诉老人，一定替他做好保密工作，这时老人才会心地笑了笑，笑得那么可爱，这也许是最美丽的微笑，又一次体验到从医之美。

这老人是吃了一种叫敌鼠钠盐的毒鼠药，该药的作用是造成老鼠出血死亡，当然人吃了后也会出血，有支气管扩张的患者，中毒早期就更容易咯血。病因查清了，马上给了特效药维生素K治疗，老人的血最后止了；当病人康复后，我们与他几个儿子进行了一次很好的沟通，几个儿子终于理解了，最后送老人幸福地回老家了。